王志坚擅画牛,也以画牛著称。
画坛上不少画家画牛,因为牛的意蕴太丰富了。牛憨厚忠诚勤劳,而自己所取又少之又少,鲁迅有“吃的是草,挤出来的是牛奶”的美誉称赞牛的奉献精神。因此,在艺术中,牛往往是一种美好精神高尚品格的象征。作为齐白石纪念馆馆长的王志坚,与齐白石一样,有着普通农民一样的感情,他对牛可谓情有独钟。
在他的笔下,牛不只是某种精神的标志物,几乎是其全部生活与情感的象征。在王志坚的笔下,借牛寓意,固然也有《不辞羸病卧残阳》、《耕种辛酸自愿为》、《不辞辛劳暮复还》一类传统象征意味;也有画牛中少见的《荷塘清趣》、《平生借得几回歇》一类的休憩闲适;还有儿童般玩耍斗趣的“斗牛”,亦有陪伴儿童玩耍的牛,如《执笔添彩写童真》、《又唱晨曲摆秋千》等。令人感兴趣的是,牛在王志坚的笔下,更有一些难以想象的角度:有对坚毅勇敢的象征,如《雄风》、《勇往直前尔可敌》;有对生活的感受,如《雷雨穿越过前山》、《绿了沙洲青了山》、《莽莽苍苍横出山》等。他的《铁流》,更以其超越的想象,以数十头牛狂奔之牛群,构成浩浩荡荡、不可一世的“铁流”气势……我们又何曾见过画牛画出这般丰富的精神境界!牛在王志坚这里,已不再仅仅是牛本身,而成为了人格化的象征物。这无疑是他对牛的别出心裁的理解,使他通过牛的符号性表现传达出独特的情感体验。他的斋名为“憨牛堂”,其情其趣亦可见之。王志坚画牛的独特价值亦在于此。
王志坚别出心裁的画牛不仅表现在他的情感象征的多角度、独特性上,同样表现在他对画牛的独特处理上。侧身躯的牛的形象,是一个易于显现其特征的角度。唐代韩滉的《五牛图》中四头牛均取此角度,仅一头牛取正面角度。其他画家画牛,也多取侧面角度。而王志坚画牛时,却十之七八取其正面造型角度,大多时候,这种正面的角度再辅以临空俯瞰的空中视角,形成了罕见的造型。这固然给自己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与困难,却也给画牛带来了特殊的意味。
王志坚画牛的另一特点,是高度的大写意画法。与许多画家大多注意牛的造型准确性不同,他画牛,逸笔草草,只注意大形的概括,大多时候,不过寥寥数笔,粗笔简墨,意到即止。尽管大笔挥洒,但他亦精心处理。有时焦墨为之,大笔纵横,浓黑块面之中,配之以枯笔勾就的一二牧童,黑白相映,线面相生;有时浓墨重笔,又辅以飞白扫就留出的不少空白小孔“出气”“作眼”;有时笔路虽然不多,却纵横恣肆,浓淡互破,水气淋漓,意态盎然;有时水晕墨章之中,又辅以几许石绿、朱砂,墨彩生辉,相得益彰。
在其他画家那儿,牛只是其题材之一,而王志坚多画牛、只画牛,或者说,他在牛身上倾注了自己的全部情感与艺术追求,他因此而牛气十足。